“想当年,就是用这样的桌子,顶在头上挡子弹啊……杏树岗寨的壕沟,是百姓用一筐筐柴草填平的!”提起80年前那段血火交织的岁月,98岁的张发成老人眼中依然闪动着激动的目光。张发成1927年出生于超化镇新庄村狼洞沟。1945年1月,18岁的他成为密县(今新密市)抗日民主政府独立团第九区干队的一名通讯员。80载光阴流转,老人眼中血与火的记忆却从未褪色。
易守难攻杏树岗
1944年9月,由皮定均任司令员、徐子荣任政委的豫西抗日先遣支队(皮徐支队),南渡黄河,挺进豫西。1945年3月,皮徐支队改编为河南人民抗日军第一支队,和张才千领导的河南人民抗日军第四支队、任新治领导的密县抗日独立团组成主力,发起了密南战役。
3月11日,战役打响,战至13日夜,先后消灭了盘踞在密县南部樊寨、槐树岭、玉皇庙、养老湾、风后顶等据点的顽军,兵锋直指伪密县县政府最后的巢穴——超化杏树岗寨。
杏树岗寨位于现超化镇中心双洎河南岸两公里处的南岗上。为避乱世,寨墙高逾6米,长70余米,遍布地堡、寨垛与黑洞洞的射孔。墙外,一道深4米、宽7米的壕沟,将寨子与外界隔绝。寨南悬崖之上,坑道蜿蜒,寨门森严。三面环沟的天险,令此地易守难攻,被敌人狂妄地称为“攻不破的堡垒”。
伪县长高万青及其爪牙李绪庆、蔡德安,纠集警察局、保安团残部,据守于此。他们与养老湾一带的伪专署、保安司令部、别动军残余遥相呼应,企图阻断八路军开辟豫西抗日根据地的铁流。
1945年3月15日拂晓,第一支队三团在密县抗日独立团的配合下,由团长钟发生指挥,向杏树岗寨发起了首次猛攻。为分散守敌注意力,三团政委陈行庚亲率一分队从东北方向发起佯攻。然而,当突击队员趁着迅猛冲至寨墙脚下时,那道7米宽的壕沟却无法逾越,云梯无法够到高耸的寨墙。眼见伤亡骤增,三团只得忍痛撤出。
军民共制“土坦克”
初战受挫,钟发生向皮定均报告战况,一个凝聚了军民智慧的作战方案迅速成形:填平壕沟,深挖交通壕逼近寨墙,同时准备多架云梯多点登寨,分散敌军火力,形成夹击之势。
在机枪掩护下,八路军战士顶着枪林弹雨,开始了土工作业。他们推着装满土的木箱作为移动掩体,一寸寸向壕沟推进。铁锹挥舞,新的交通壕在焦土中不断向前延伸。寨墙上的敌人疯狂射击,子弹打得木箱碎屑横飞,却无法阻挡战士们坚定的步伐。
16日夜晚,战斗进入更为惊心动魄的阶段。百姓倾力支援,一筐筐柴草被迅速运抵前线。战士们将这些柴草奋力投入外壕。同时,又采取“草船借箭”的计谋,用穿着八路军军服的草人,在夜色掩护下向寨墙方向移动,引诱敌人开火。寨墙上的守敌果然中计,机枪、步枪火力全开,密集的弹雨射向草人,消耗着他们本已捉襟见肘的弹药储备。
更大的“奇兵”也在紧张准备中。在支前群众的帮助下,十几张方桌、30多条棉被和褥子被紧急收集起来。战士们将棉被褥子浸透冷水,一层层紧紧包裹住方桌,就这样一个简陋却凝聚着军民智慧的“土坦克”诞生了。当这些顶着湿漉漉“盔甲”的方桌再次出现在阵地前沿时,敌人又是一阵狂射,却难以穿透这些掩体。
浴血鏖战奏凯歌
3月17日深夜。八路军突击队已集结待命,云梯、炸药包准备就绪发起最后的强攻。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战士们顶着沉重的“土坦克”,如同移动的堡垒,兵分数路向寨墙逼近。当突击队终于抵近寨墙根时,3架云梯被迅速连接起来,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架上了高耸的寨墙垛口。突击队员们口衔手榴弹,一手紧握冲锋枪,一手攀梯,前赴后继向上猛冲!
敌人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一梭梭子弹扫过云梯,数名突击队员壮烈牺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机关炮发出震天咆哮,密集的炮弹狠狠砸在寨墙东南角。砖石横飞,烟尘弥漫,坚固的寨墙终于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同志们,跟我上!”一位姓马的指导员发出呐喊。他率领突击队员从刚刚轰开的缺口处一跃而入!喊杀声震天动地,后续部队如潮水般涌入寨内。激烈的巷战在狭窄的寨内爆发,短兵相接,白刃翻飞。顽抗之敌被迅速歼灭。高万青及属下陈自立、张振武等见大势已去,仓皇跳寨逃命。
经过3天3夜的浴血鏖战,这座被敌人自诩为“攻不破的堡垒”,终于在军民同心、智勇兼备的攻势下土崩瓦解。此战毙敌170余人,缴获迫击炮2门、机枪3挺、长短枪80余支、子弹数千发、粮食万余斤及重要军用地图一份。18日,独立团乘胜追击,肃清新庄、任沟一带残匪,密南战役胜利结束。
杏树岗攻坚是密南战役中历时最长、歼敌最多、战斗最为惨烈的关键一役。它不仅粉碎了日伪顽军盘踞密南、绞杀抗日力量的图谋,更为我党在密南地区开展工作扫清了障碍,为豫西抗日根据地的开辟与巩固奠定了基石。
本报记者 郭涛 通讯员 高永清
《郑州晚报》版面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