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规则的城市
上海是一个讲规则的城市。近二百年的现代化进程和经常性国际交往，培育了发达的市场经济，强化了上海人的规则意识和契约精神，造就了安定有序、可预期的法治社会。
城市处处有规则
敢为人先创规则。作为长三角乃至整个中国经济的龙头，上海敢于先行先试，探索无人区。尤其是上海自贸区临港新片区，按照党中央要求，积极扩大开放，承担了为国家“试制度、探新路、测压力”的重任和使命，上海市对新片区建设支持力度大，制度创新力度更大。上海市出台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专项发展资金使用管理办法》第二条规定，“新片区的市区两级税收、土地出让金收入和基础设施配套费，全部用于新片区建设。新片区内市区两级政府履行职能所需资金原则上全部在新片区专项资金中予以保障。对于特别重大的项目，新片区管委会可采用‘一事一议’的方式，申请各专项资金支持。”第四条规定，按照“区内钱、区内用”的原则，新片区专项资金由市级、浦东新区和奉贤区政府共同出资，整合市区两级税收、土地出让收入、基础设施配套费及市区两级专项资金，5 年总计出资不少于 1000 亿元。
顶层设计立规则。上海市高度重视顶层设计，政策创设权集中在临港新片区管委会以上，确保了政策的一致性，避免了不同地区之间争夺资源的“内卷”现象。《临港新片区关于积极发挥财政扶持政策作用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第二条第4款规定，强化管委会对招商引资和安商稳商政策的统筹，加强管委会对规范财政扶持工作的领导，确保政策的整体性、协调性以及针对性，形成统一的财政扶持政策体系。《临港新片区促进产业发展若干政策》第19条规定，重点支持政策发布后的新增项目，不鼓励上海其他区存量税源迁转至新片区。
具体细化好操作。有上位的政策作引领支撑，区属各单位制定出台的规定则十分详尽完备、具体明确、针对性强，避免“上下一般粗”。如，《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两周年政策汇编》涵盖综合性政策、前沿产业政策、创新生态政策、现代服务业政策、人才服务政策、规划建设政策和营商环境政策等七大板块73 项政策。在前沿产业政策部分，又细分为综合性政策、集成电路、人工智能、生物医药、航空航天、战略性新兴产业、科技创新等多个专项政策。再如，作为浦东新区的四大国有投资平台之一，金桥集团制订的《金桥集团管理制度汇编》涵盖公司章程、议事规则、党建纪检、综合管理、投资资产、项目建设、人力资源、财务审计、安全保密等九个板块72项制度，是一本实用的现代企业管理指南。仅其中的一张附表《金桥集团议事清单》，将集团书记专题会、党委会、董事会、总办会中，哪些属于酝酿讨论事项、前置研究事项、决策事项，主办部门是谁，决策依据来源等，交待得清清楚楚。《金桥集团可租赁物业定价管理办法》中，不仅规定了招商人员、部门总经理、集团分管领导、集团班子四级各自的报价权限，而且建立了价格浮动指标体系，将集团所持可租赁物业分为产业类、公寓类、商业类三大类，根据不同的价格影响因素，分别明确了不同的价格浮动幅度，真正实现了以制度管人管事。
迭代优化求突破。为了适应发展需要，临港新片区管委会设立专门机构——制度创新处，对制度进行动态更新迭代。据当地政府部门介绍，2021年8月出台的《临港片区两周年政策汇编》，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新的创新政策所替代。
公开透明有监督。在政务公开方面，政府充分体现了开放自信包容的特点，政策公开透明，可达性强。通过扫描政府部门发放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两周年政策汇编》底页所附二维码，或者在临港新片区基层的社区党群服务中心，可很方便地通过手机端获取文件汇编的全文，群众随时可以对制度落实情况进行监督。
照章办事讲规则
政府尊重市场规则。有效处理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是上海市实现经济繁荣发达的关键一招。不仅政府在市场经济活动中有清晰的权力边界，各级政府在债务承担、利益分配上也有明文规定。不同层级的政府主体之间定期进行财务结算，借贷要付利息。国有企业作为开发建设主体，从二级市场上拿地，负责片区开发建设、市场融资、产业导入和手续代办等企业服务。政府部门主要负责政策供给、规划审查，下任务、盯进度、抓落实。除此之外，发达的平台经济、泛在的中介组织也在经济活动中承担了重要角色。
公务员遵守职业规范。根深蒂固的规则意识，健全完善的制度制约，公开透明的群众监督，强化了公务人员依法行政、照章办事的职业习惯。如果事出特例，按规定往往需要集体研究决策，而且涉及的各级领导都要签字背书，大大增加了办事走后门、开口子的难度和风险。
经商遵从商业规则。不仅仅是外地人，许多在本地生活多年的“老上海”，也对上海人的讲规矩感受颇深。某新材料科技公司总经理王先生老家在郑州登封，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生活30余年。他坦言，这些年感受最深的就是上海人做事规范。为此，也为企业经营带来了口碑和便利。前段时间，深圳一位客户向王先生的公司采购水泥，双方合同谈妥后，仅凭一个账户，对方立马就打来货款40多万。王先生忍不住问这位客户担心不担心交货风险。该客户回复说，之前了解到王先生所在公司是上海本土企业，不担心履约问题。
百姓遵守社会规范。来沪一月有余，对上海的排队文化印象深刻。无论在超市购物、地铁乘车、博物馆参观还是在餐厅就餐，处处可见排队的人群，没有发现插队的。在跟班学习的金桥临港综合区投资开发公司，所有人不论职务高低、年龄大小，都在一个餐厅就餐，自觉排队，人人刷卡，概莫能外。在某地铁车厢里张贴的公益广告很具有代表性：“我们就是爱排队，因为这样节省时间。”
落实规则有保障
以法治保障规则实施。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社会公众法治观念强，企业维权意识强，侵权必追究，违约要受罚，是上海的另一个突出特点。据浦东新区知识产权局监测与预警处李处长介绍，近年来，他所接触的科技类初创企业，普遍卷入知识产权侵权纠纷案件，几乎无一幸免，不少企业因此蒙受了经济损失。据浦东新区知识产权法院叶法官介绍，近年来，法院受理的知识产权侵权类案件剧增，法官办案压力大，平均每名法官年均要审理500多起知识产权案件。
以机制保障规则落地。一项规则要落地，不仅要成文公示，还要有配套的机制做保障。以笔者所在的公司为例，上班实行朝九晚五，下班后和周末基本不加班。但每天上班要刷脸打卡，每年累计请假累计10天以上，要扣发全年奖金。由于公司人少项目多，加上公司对项目进度盯得很紧，从上到下各自承担的任务都有明确的时间表，所以上班时间员工都十分专注投入，精力高度集中，工作效率很高，讲话语速飞快，开会言简意赅。形象地说，“上班像打仗，说话像吵架，开会像赶场。” 上班时间完不成任务的员工，也会把工作带回家去做。再如我们团队所居住的酒店，入驻前要先和酒店销售谈妥服务条款，签订书面合同，到履约时都能如数兑现。酒店管理方面，夜间值班的员工每两小时一轮岗，或者流动巡查，或者在固定岗位值守，但始终在酒店的摄像头下活动，随叫随到。
以科技赋能规则监管。物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在城市管理领域的广泛应用，提升了上海城市治理的智能化水平，也为规则的普遍遵从提供了有效保障。如浦东新区南汇新城镇城市运管中心和京东集团联合开发的城市运营管理系统，围绕临港新片区经济发展、社区民生、公共安全、公共管理、公共服务“五维一体”，实现了“一网统管”。以治理电动车上楼充电为例，只要电梯摄像头监测到电动自行车上电梯，人工智能系统会自动启动报警，电梯门会保持常开，停止向上运行，直至电动自行车离开为止。再如，夜间上路的渣土车，每台车驾驶室前顶都安装有LED屏和定位装置，滚动显示车牌号、车辆所属公司、出土地块等信息，道路上安装的摄像头很轻易能抓拍到信息。因此，尽管夜间道路空旷无人，但没有渣土车闯红灯、超载等违章现象，且能做到右转必停。
执行规则有温度
文明执法。城市管理执法是展示城市文明形象的一扇窗口。上海基层乡镇街道实行的是综合行政执法，除食品、安监、农业外，由一支执法队伍统管执法。案件主要来源于群众举报或部门交单，但基本上都能做到依法依规。在临港新片区管委会政务服务中心旁边路口处，经常看到一家夜市烧烤摊，物料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配备有垃圾收纳筒，摊位干净整洁。据经营烧烤摊的年轻夫妇介绍，城管人员查夜间占道经营，一般会在晚上十点前结束，执法以劝告教育警示为主，有时候也会暂扣小推车、烧烤炉。过几天摊主去领，城管部门一般会依据情节给予200—500元不等的处罚，但一定会出具正式罚没收据，城管人员一般不敢私下收好处、开口子。
刚柔并济。在产业园区内，由于政府平台公司全面介入园区的开发建设运营，使得政府部门和园区内落户企业之间，多了一个中介载体和缓冲地带，也增强了行政执法的弹性。笔者曾陪同所在公司招商部副部长去拜访园区内的企业，大部分时间是在收集企业诉求，帮助企业解决困难问题。依唯科机电设备有限公司是一家制造新能源汽车电机的民营企业，该企业负责人介绍，政府执法部门平时很少打扰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即便去检查工作一般也是部门联合进行，实行一次性告知，下发一张整改清单。对于需要整改的事项，政府平台公司会居中协调，指导企业达到政府要求。如，对依唯科机电公司反映的加装充电桩问题，金桥临港公司招商部的樊部长表示，园区内已有相关的规划布局，二个月左右就会到位投用。对于依唯科机电公司提出的存放少量防疫用消毒酒精是否需要建危化品仓库的疑问，樊部长表示，大的原则不能突破，安全生产隐患应当整改。但在具体操作上，建议该企业委托第三方检测机构进行安全评估，争取政府执法部门理解支持，并指定专人帮助居中协调。
以人为本。坚持以人为本，是制度设计的初衷、制度落实的归宿。制度的执行既要有力度，也要有温度。笔者所在公司实行朝九晚五工作制，员工上下班要打卡，但多数员工家离公司比较远，到临港上班四五十公里到九十公里不等，考虑到这一实际，公司除发放交通补贴外，还在公司附近为部分员工提供青年人才公寓，为在公寓居住的员工免费提供晚餐券。公司工作节奏紧，中午不休息，经常开会、安排工作。一些员工顾不上吃饭，物业服务人员会把午餐打包带回来，配上水果和酸奶，送到员工工位上去。员工办公楼层旁边的公共空间设有茶歇室，免费提供咖啡、茶水、牛奶等饮品，帮助员工消除工作疲劳，保持旺盛的精力。在临港新片区美好前景的感召下，这些措施进一步强化了员工的归属感，激发了他们投身临港新片区开发建设的热情。
郑州派驻上海跟班学习党支部委员 郑东新区先进制造业开发区管委会 程嵩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