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世界杯期间满屏回忆青春的稿子无感,因为对于一个看了10届、写了6届、也去过3届世界杯的人来说,青春已经过于奢侈,连尾巴都无影无踪。所以当看到一个我喜欢的作家说,熬夜看球是中年人最后的倔强。当梅西举起大力神杯的那一刻,那些裹着睡衣蜷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黄桃罐头、一边看球的日子就正式宣告终结。好吧,权且这么简单记录一下过去这“倔强”的29天。
11月20日 Day1 开幕
我问媳妇:“那个黑人老头儿叫啥?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对方回答:“摩根·弗里曼”。语气里仿佛有一丝丝不屑。
后来,我又问:“这个唱歌的小孩儿是谁?”00后回答:“田柾国,BTS的(编者注:防弹少年团)。”语气里分明充满了不屑。
这个房间里,好像我才是外行。
11月21日 Day2 英格兰6∶2伊朗
英格兰进6个球不是重点,伊朗队能进2个才是,尤其是在大比分落后的情况下。这和他们入场式时的表现一起,证明了他们的坚定与顽强。
11月22日 Day3 阿根廷1∶2沙特
谁敢在打阿根廷的时候造越位?沙特敢。
谁敢在打阿根廷的时候造越位还造出了帽子戏法?勒纳尔敢。
这样的场景之前没见过,将来再见也难。
所以,沙特牛,我喜欢勒纳尔。
11月23日 Day4 德国1:2日本
比赛前,朋友问:“你说日本会不会也像沙特那样爆冷?”
我说:“不可能。”
中场休息,朋友又问:“你说日本队下半场会不会逆转?”
我说:“不可能!”
比赛后,我收到三个字:不可能?
11月24日 Day5 瑞士1∶0喀麦隆
恩博洛进球后不庆祝的样子又一次引起了人们对归化球员的注意。非裔球员出现在欧美球队中早已不是新闻,非洲国家开始从欧洲“反向归化”趋势则越来越明显。足球世界的相互融合,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11月25日 Day6 威尔士0∶2伊朗
太欣赏“波斯铁骑”的战斗精神,他们让本届世界杯的“超长加班”第一次有了意义。
英格兰0∶0美国
太喜欢美国队8号麦肯尼,色彩斑斓的发型和调皮捣蛋的孩子气,代表着美国人对待足球的态度,他们的快乐足球让英格兰这个老牌儿绅士哭笑不得。
11月26日 Day7 波兰2∶0沙特
早上,前国足主帅李铁涉嫌严重违法,接受调查监督。世界杯虽然没有进去,但并不妨碍抢头条的能力。
晚上,看到莱万也进去了,是把球送进去了。这是一个难度系数为零的进球,却能让他激动到泪流满面,在世界杯上“从0到1”,这魅力连“世一锋”也难以抗拒。
11月27日 Day8 日本0∶1哥斯达黎加
看到了“俄罗斯裁判将执法第三轮美伊大战”的所谓新闻。拜托,蹭热点能不能蹭得别这么外行,抖机灵能不能别抖出恶臭?
路易斯·费尔南多·苏亚雷斯,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教练,从0∶7到1∶0,这不是从失败到胜利,而是从崩溃到自信,艰难的重建,他只用了4天。
11月28日 Day9 韩国2∶3加纳
韩国队输了,保罗·本托被红牌罚了,孙兴慜被网暴了。
11月29日 Day10 伊朗0∶1美国
美国队赢了,啥也没发生,西班牙裁判吹的。
11月30日 Day11 波兰0∶2阿根廷
波兰输了,也出线了,莱万笑了,后来他说这是“快乐的失败”。
沙特1∶2墨西哥
换台过来,就看了一会儿补时。多希望墨西哥能再进一个,看到的却是达萨利“损人不利己”的进球。墨西哥和沙特双双失败,但败得好帅。
12月1日 Day12 哥斯达黎加2∶4德国
弗里克站在场边冲裁判要点球的样子真丑。都踢成这样了,还要啥自行车?!
12月2日 Day13 乌拉圭2∶0加纳
乌拉圭赢了,乌拉圭输了。苏亚雷斯笑过,终归还是哭了。从此世界杯上再没有苏神。
韩国2∶1葡萄牙
那一夜,孙兴慜重新变回了韩国网友心目中的神。
12月3日 Day14 阿根廷2∶1澳大利亚
梅西又创纪录了,一连串的。真讨厌,我要写的是数学作业吗?
12月4日 Day15 法国3∶1波兰
都补时了, 莱万也一直没有进球。莱万去罚点球了,莱万把点球罚丢了,莱万又罚了一回,莱万把点球罚进了,莱万回家了。看看之前买的彩票,我猜的是法国3∶0……
12月5日 Day16 巴西4∶1韩国
这天媳妇出门上班,从此开始看球、写稿,还有——做饭。
维尼修斯们庆祝的舞姿实在魔性,勾起了美好回忆。翻出来了8年前在巴西拍的照片,那里有足球,有阳光,有沙滩,还有比基尼。
12月6日 Day17 摩洛哥点球淘汰西班牙
西班牙人走了,带着恩里克实现了的愿望:避开巴西。
葡萄牙6∶1瑞士
赛前,我说葡萄牙进球会很困难。赛后我说,我和瑞士队主教练雅金一样,都犯了一个错误:忽视了葡萄牙的攻击力。但显然他的责任更大:谁让你不防守?!
12月7日 Day18
难得一个休息日,重新追剧。看了描述伊丽莎白二世生平的《王冠》。剧集里,当年的查尔斯王子跟戴安娜王妃的婚内斗争激战正酣;现实里,现在的查尔斯三世在访问途中挨了民众的鸡蛋,而英格兰队刚刚才让塞内加尔净吞三蛋。
12月8日 Day19
恩里克下课了,官宣的,离输给摩洛哥还不到48个小时,西班牙足协的效率比球队的进球效率高多了。意料之中的下课狂潮就这么掀起来了,前面有马丁内斯、保罗·本托、比埃尔霍夫,后面一定还有……
12月9日 Day20 克罗地亚点球大战淘汰巴西
克罗地亚人!罢了,罢了,跪了,跪了。
12月10日 Day21 葡萄牙0∶1摩洛哥
C罗走了,哭着。
但我很难和他共情:他到哪儿都能跟俱乐部老板叫板……
12月11日 Day22
这一天看到了美国记者格兰特·瓦尔在卡塔尔猝死的消息。48岁,这真是一个让我听上去心悸的年龄。之前没有听说过他,也从没看过他的报道,但前线记者的工作强度感同身受。惋惜,默哀,致敬。
12月12日 Day23
没有球看的日子,同学群里开始讨论黄桃罐头。有人说,小时候生病,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大人能给买罐头吃,还有香草饼干。看,青春的记忆从来就是丰富多彩,不光有足球。
12月13日 Day24 阿根廷3∶0 克罗地亚
纠结了一天,究竟是支持梅西还是魔笛。想到一个拙劣的比喻,梅西像是智能手机,不断刷新系统,永远站在最前沿,莫德里奇就像本书,有内容,但要耐心看。果然,手机战胜了纸质书,但书该看还得看,哪怕是为了眼。
12月14日 Day25 法国2∶0摩洛哥
整整停了一天电,也没法做饭。为了看球,晚上出门找了个宾馆,大堂里竟然卧着一只羊驼,活的。呵呵。
奇迹终归没有出现,法国赢了,赢得毫无悬念。赛后马克龙也跑进更衣室庆祝,大吉鲁在桌子上跳舞,他就在下面看,在这里,他仍是观众。
12月15日 Day26
都在展望梅西与姆巴佩的对决,都在感叹一个时代即将终结,一个时代又将要开始。希望阿根廷能够夺冠,所谓球王,怎么能少了一座大力神杯?想来全世界都不愿这么遗憾。
12月16日 Day27
都说人类最大的恐惧是源自对未知的恐惧。那么对于未知的期盼岂不也是一种美好的期盼,且珍惜这谜底揭晓前的短暂的美好吧。
12月17日 Day28 克罗地亚2∶1摩洛哥
魔笛把奖牌挂在胸前,胡子拉碴的脸上,笑起来沟壑纵横。魔笛老了。但魔笛老了吗?如果老了,怎么可以这么能跑?
12月18日 Day29
一场史诗一般的决赛,惊心动魄,波澜壮阔,以至于不忍心去想谁是最后的赢家。所谓伟大,无谓输赢。
正观新闻·郑州晚报记者 郭韬略